父子遭群殴还手被拘，女子高铁上遭掌掴还手被罚款……互殴和正当防卫如何界定？

5月8日，四川省宜宾市翠屏区法院开庭审理了一对父子不服翠屏公安分局行政处罚提起行政诉讼一案。

从事水果交易的周登建、周世淅父子起诉称，2022年11月26日，他们在翠屏区某水果批发市场门口同陈某、章某等3人因挪车发生口角，3人结伙对周氏父子俩进行殴打，导致两人受伤，“不得不进行防卫反击，并无任何结伙殴打、伤害他人的故意”。周氏父子对于翠屏警方对两人分别作出的行政拘留10日、罚款500元的行政处罚不服，向翠屏法院提出了行政诉讼，请求撤销对他们的行政处罚。

记者从庭审中获悉，翠屏公安分局提出了书面的答辩意见，确认了陈某三人先动手进行了殴打，但周氏父子存在积极还击的情况，“并非为对方先动手的情况下努力避免冲突后，仍不能制止侵害而进行还击的防卫行为”，认定作出的行拘10天、罚款500元处罚裁量适当，要求法院驳回周氏父子的请求。

▲斗殴现场。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2023年2月5日，宜宾市公安局翠屏区分局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载明：2022年11月26日09时许，四川省宜宾市翠屏区红坝大道水果批发市场4号门门口，周登建、周世淅父子与案外人陈某、章某、刘某因挪车一事发生口角从而发生打架，陈某等3人结伙对周世淅、周登建进行殴打，“周世淅、周登建还击”，造成双方不同程度受伤。警方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规定，决定对周登建、周世淅父子分别处以行政拘留10天、罚款500元的行政处罚。

记者注意到，斗殴当天水果市场的监控视频全程记录了双方斗殴的过程，警方也据此作出了陈某等3人结伙殴打周氏父子、周氏父子还击的调查结论。

周世淅对记者表示，今年2月2日，翠屏公安分局振兴大道派出所曾对其作出处罚告知，表示准备对周世淅行政拘留三天、周登建罚款300元，但为何会最后变成了分别处以行政拘留10天、罚款500元的行政处罚？可靠信源显示，振兴大道派出所将行政处罚报告上报翠屏公安分局法制科审核后，认为周氏父子在冲突中还手也应构成结伙殴打他人，建议重新对周氏父子进行处罚，振兴大道派出所遂作出了对两人分别行政拘留10天、罚款500元的处罚决定。

对于翠屏警方“结伙殴打他人”的结论，周氏父子并不认同。周世淅对记者表示，警方的处罚决定中也作出了认定，是陈某等三人先结伙对自己和父亲进行了殴打，自己一方只是防卫，“我们也都受了伤害，还住院进行了多天治疗。”周世淅说，自己的行为是对陈某等三人结伙殴打行为的防卫，并非故意殴打、伤害他人，“我们是被结伙殴打后才不得不进行的防卫反击，并没有想去打他们。”

庭审中，翠屏区公安分局也对周氏父子认为处罚不合理的诉讼请求作出了书面回应。翠屏分局表示，在案件的调查中他们确定了事件起因是周氏父子与陈某等3人因挪车一事发生口角，陈某3人结伙对周世淅、周登建进行了殴打，“周世淅、周登建还击，造成双方不同程度受伤。”警方表示，由于互殴的双方均为水果市场从业人员，案件也因偶发的矛盾纠纷而引起，本着矛盾化解、修复关系、促进社会和谐的目的，按照法律规定询问了周氏父子一方是否愿意调解，在周登建明确拒绝后才进行了行政处罚。

▲警方对周世淅作出的行政处罚决定书。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翠屏公安分局答辩称，该案是周登建父子与陈某等人因挪车的口角纠纷引发，“双方对案件的发生均有过错”，同时周世淅在遭到章某动手殴打后，“积极还击，周登建也加入其中”，两父子与对方三人扭打在一起，“在五人相互扭打后倒地，5人均起身并停止的情况下，周登建又主动进行攻击”，造成双方再度发生互殴。警方在答辩材料中还披露，周世淅曾从自己车内取出一支木棒欲攻击对方，被周登建拦下。

对于周氏父子提出的两人属于正当防卫的说法，翠屏分局答辩认为，周登建、周世淅父子的殴打行为具有主动性及协作性，“并非为对方先动手的情况下努力避免冲突后，仍不能制止侵害而进行还击的防卫行为”，周登建在互殴行为一度停止的情况下主动攻击，周世淅加入，造成了冲突的再度升级。

警方进一步表示，在案件量裁上考虑到陈某一方先实施殴打行为，人数上三人多于周登建父子二人占据优势，且造成周世淅轻微伤的伤害结果，对陈某三人处以较之周登建父子更重的处罚，“处罚幅度并无不当”。

记者获悉，庭审结束后，翠屏区法院并未当庭宣判此案。

新闻多一度

女子高铁上遭掌掴后还手被认定互殴，此事连日来持续引发舆论关注和讨论。（相关报道：警方认定“互殴”引热议！高铁上被掌掴女子：坚决不和解！）

报道截图

5月2日，一女子发视频称，当天乘坐C6276次列车，途中因制止“熊孩子”撞椅背遭到对方家长掌掴。该女子进行了反击，警方最终认定双方构成“互殴”。《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发生争吵，进而互相用手殴打对方”，对她处以200元罚款的行政处罚；对“熊孩子”家长处以500元罚款的行政处罚。女子发文称，目前，她正提起行政复议，坚持不和解。

处罚结果公布后，立刻引起热议，舆论近乎一边倒地支持该女子不要和解，要复议。5月8日晚，司法部官微中国普法就事件发声，“高铁掌掴事件”，这些疑问待厘清：什么是互殴？如何区分正当防卫与“互殴”？该事件能否认定为互殴？

罗翔（视频截图）

对此，知名UP主中国政法大学教授罗翔，9日在B站“罗翔说刑法”最新一期视频中进行了科普：挨打不能还手？互殴和正当防卫如何区分？

罗翔称，正当防卫与互殴最核心的区别是：前者是“正对不正”，而后者是“不正对不正”。

2023年2月最高检、公安部发布的《关于依法妥善办理轻伤害案件的指导意见》指出，准确区分正当防卫与互殴型故意伤害。因琐事发生争执，双方均不能保持克制而引发打斗，对于过错的一方先动手且手段明显过激，或者一方先动手，在对方努力避免冲突的情况下仍继续侵害，还击一方造成对方伤害的，一般应当认定为正当防卫。

罗翔分析：此案中，案发的起因就是小孩踢椅背，是个不合宜的行为，年幼不代表没有对错，每一个熊孩子背后几乎都是熊父母，家长方属于过错方，在孩子被指责后还辱骂他人，而且还先动手打人，手段明显过激。

按照指导意见，将女方事后回击的行为认定为正当防卫是合理的，不要说只是造成了轻微伤害，即便属于轻微伤甚至轻伤，其实也是可以认定为正当防卫，不负法律责任。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方式，既不合法也不合理。

罗翔还提醒：行政处罚也是对他人的否定性评价，是有违法记录的，它也会对个人的发展会带来不利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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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日报锦观新闻

整合编辑 王斌

校对 李怀英

审核 单正华

监制 吴东伟

综合 上游新闻 极目新闻 法治日报